傅百城的睫毛又浓又密,瞳孔是暖色的,正如秋初黄昏下欲燃的枫。
这个角度黎珂只能看见他手上的动作,看不见黑板上的内容:“你写的什么?”
他忽而将眸抬起,定定看进黎珂眼中,吓得她双手一抖,左右手背上霎时都感受到他的体温:“我说过不要乱动。”
黎珂只好移开视线,对上老板娘脸上的姨母笑,一下子有些羞赧,连忙说话来转移注意力:“老板娘,你觉得怎么样?”
老板娘双手交握垂在身前,微笑着回答:“像件艺术品,谢谢你们,黎小姐,还有……傅先生。”
傅百城随手丢出半截粉笔。
喀啷。恰好竖直着落尽粉笔盒中。
“过奖,诗歌本身才是真正的艺术。”
黎珂把小黑板靠在原本的位置放好,这才发现他写的是黑板上原本写了一半的那首诗,甚至做了补足,形成完整版。
傅百城把诗歌内容用老板娘足以听清的音量念了一遍,又十分善解人意地补充道:“老板娘听不懂英文?这句话的中文意思是她本可进取,却故作谦卑,这句话的意思是,她鄙夷一张丑恶的嘴脸,却不知那正是自己面具中的一副。”
……
离开时,黎珂趴在车窗上向后遥望。老板娘并未言过其实,傅百城那一手粉笔花体字无懈可击,把平平无奇的小黑板镌刻成某间英伦博物馆门口深刻的雕版印刷,在夕阳下带上一丝铜制金属光泽。
老板娘保持着告别时的姿势站在原地,在夕阳里站成一尊泛着铜色的塑像。
黎珂像是自言自语地问:“徐主任偶尔会介绍熟人光临,但是从来不通过她进行交易。交易的内容……是我想的那样吗?”
“就是你想的那样。”
黎珂猛地回过头,被捏成f分布还不了原的正态分布抱枕迎面冲着她的脸颊戳过来。她用手捏住正态分布小尾巴,“你说她懂不懂啊?”
“我对其他女人的心理活动不感兴趣。”傅百城抢回抱枕,继续对准黎珂的脸蛋戳戳戳,“你操心她的事做什么?她比你大多少岁?十几岁总有吧?你觉得她是像你一样不懂事的小女孩吗?”
黎珂瞪眼:“我是不懂事的小女孩吗?”
重点似乎抓得不对,她坐下来,伸手挡住不停进攻的小尾巴:“如果她知道自己说漏了对徐主任不利的情报,害了徐主任,应该会很自责吧。”
傅百城反问:“让他继续下去,就不会害了他吗?”
黎珂看了他好一会,下撇的嘴角边渐渐浮现出笑影:“你说得对。”
陈秘书敲敲车窗引起他们注意:“老板,黎小姐,来了。”
黎珂迅速扒上车窗,举起手机照相,拉开八倍镜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