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刚刚还在笑意盈盈地耍流.氓,这会儿却整个人都静了下来,他的气质有种天然的冷感,嘴唇很薄,唇角微微翘起一点,像是讥诮。
像一个等待审判的小孩。
阮苏又想起刚刚在去后院找陈在野之前,老袁单独跟她讲的,关于陈在野的一些事——
“我跟你说这些,你别跟别人说啊。”
“不了解他的人,都当他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但其实这么多年,他跟他家里的关系并不好。”
“当年他妈妈生他的时候,身体出了点状况,难产,去世了,所以他一出生他爸就不待见他,觉得是他害死了他妈妈。”
“……他刚生下来没多久,就被送走了,送乡下他外婆家里去了,直到十几岁的时候外婆去世了,他爸才把他接回来。所以他姓陈是跟着外婆姓的,他爸爸不姓陈,姓薛。”
“薛家你应该知道吧?就城北……咱们都知道的那个薛家?”他像是不知道该如何描述,顿了顿,又说,“他爸是薛琮鸣。”
阮苏一愣,以前她只知道薛枞家庭条件不错,还以为只是普通的富二代,没想到竟然是薛琮鸣的儿子。
老袁轻轻吐了个烟圈儿,小小年纪,却做出一副沧桑的样子:“他本来还有个哥哥的,他跟他哥关系挺好的,他哥那时候看他在家里住得不开心,还特地搬出来陪他一起住。”
“可惜,他哥后来去世了。”他说着,看了阮苏一眼,“他当时去找你,就是因为他哥去世了,他爸逼他回家,把他哥的房子也收走了,他是真没地儿去了。”
难怪他那天那么狼狈,连个行李也没有。
老袁有些嘲讽地笑了声:“这人也是有意思,一开始不闻不问的,仿佛根本没有这个儿子,结果自己辛辛苦苦培养的儿子没了,没人继承他的事业了,他又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个儿子了。”
他跟陈在野关系好,是真的很为他抱不平,笑里的嘲讽之意越来越浓。
“他刚刚跟人打架,一是因为这人提了他哥哥,二是因为说了你。”毕竟跟陈在野认识这么多年,很多事他并非不知道,只是平日里乐意揣着明白装糊涂。
他顿了顿,又说:“今天那人你应该认识,叫李岐。”
阮苏一愣。
李岐以前是薛枞的一个狐朋狗友,在阮苏跟薛枞谈恋爱之前,这人还追过她。
后来她跟薛枞在一起后,就没再见这个人跟薛枞来往了。
想来是前段时间陈在野住在她那里,被他偶然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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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苏叹了口气。
刚刚他们进门时,陈在野只开了门口的廊灯,这边的大灯都没有开。
她倾身过去,按开沙发后面吊灯的开关,眼前陡然明亮起来。
陈在野依旧垂着眼,下颌骨绷得很直,阮苏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