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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过一条三岔路口,脚下的道路由坑洼起伏变成了平坦宽阔,那是由北京城通往宣镇的官道。宣府地处北京城北部,是大明京畿防御北方草原蒙古人的屏障,多年来苦心经营,为了调遣物资的方便,道路还算修的不错。

翟哲见大道上并没有行人,便挥挥手,自己催马一顿小驰,身后的护卫蹄声阵阵,也算是为出塞活动活动筋骨。所有敢于走货出塞的商号都会有自己的护卫,多则三四百、少则一两百,当然这些只是安全的保障,不是安全的倚仗。

孙子财看向护卫骑兵的背影,眉头轻锁,小声嘀咕道:“今年的生意是越来越不好做了!”

紧跟在身后的学徒李福问:“为啥!”

孙子财用手中马鞭轻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说:“路上一个商队也没碰见,往年的这个时候这条山道正是一年中最忙碌的时候。”

秋末冬初,中原米粟成熟,草原牛肥马壮,正是山西的商队采集货物踏入草原之时,往年从宣府出塞通往张家口的道路上货队连绵不绝,但自从去年草原战乱开启一切都变了,再没有商队敢盲目进入草原,前来张家口采购货物的草原人也已是凤毛麟角。

“东家也要裁人了,是吗?”李福压低声音向自己的师傅求证。

山西山多地上,土地贫瘠,不少人都指着和蒙古毗邻这一地利冒险出塞经商为生,这一年多生意不好做,对很多商号都是致命打击,有些商号已经开始解雇伙计。同行的伙计间流言不绝,介休翟家还没到这一步,但也已经是人心惶惶。

“闭上你的嘴,老实干活!”孙子财这次没客气,重重的一鞭子打在李福的头上。东家的心思他猜不透,但像他这个徒弟般胡言乱语传播出去迟早会惹祸上身的。

平坦的大道上商队行走迅速,通往京城的官道上不似山路那般偏僻,偶尔可见来往的行人。翟哲领着护卫小跑一阵后便放慢的脚步,小心行走在驮马货队的后方。这里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晋人行商在外一向谨慎,宣镇也不是商队可以撒野的地方。

接近宣镇关口,路上遇见的行人越多,这里直通边集张家口,驻军又多,也算是边境难得的繁荣之地。不远处可以看见险峻的宣府长城蜿蜒耸立在山口道前,大道两边开始三三两两出现些店铺,翟哲等众人都下马而行。

“老乡,进来喝完茶吧!出塞一定发大财。”伶俐茶馆的伙计早已经发现这支大规模的队伍,走到道路中间来拉客。

“去去去!”孙子财厌烦的挥挥手,骂道:“不喝茶!”

队伍行走的速度越来越慢,翟哲挥挥手,护卫不动声色的将驮马队包围在中间,隔绝与行人的接触。

离城墙大约还有两里地,路边一个面馆,挂着一面旗子,上面写着“晋一碗”三个字,随风摇摆。

店口张望的伙计看见孙子财等人立刻上前亲昵道:“孙掌柜,出塞呢?进来吃碗面吧!”一看便知道是熟人。

孙子财骂道:“我可不是什么掌柜。”然后扭头用探询的目光看向翟哲。

翟哲并无意见,轻轻点头。

孙子财努努嘴,压低声音对招待的伙计说:“那是我们家二少爷,小心伺候着。”

伙计“哎”了一声,大声吆喝道:“客到!”

这家店还算有点名气,店内不像前几家碰见的那么萧条,出来几个小二动作麻利的摆上桌椅,这一行有五十多人,也算是不小的一支商队。厨房内煮面的开水热气腾腾,商队在伙计的指引下安顿好马匹,留下专人看管。

翟哲找了个干净的桌子坐下,得到孙子财暗示的伙计立刻端上来一碟熟牛肉,一盘花生米,小心问:“客官,要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