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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丝娜微微一颤,“陛下……要动手了么?”

“我倒想动手,可惜啊,晚啦!”海天似笑非笑地大摇其头,似乎很伤脑筋,“如今他捣鼓了一个反狄联盟,连察合津也掺和进去,我一动手,群贼全线响应,那可非同小可,不搞掉这个劳什子联盟,暂时下不得手。”

“怎么会这样!?”察丝娜美眸一瞪,脸现怒容,“察合津自立为国也就罢了,终究是鞑靼人,如此作为,岂不是背祖叛族?——鄂尔兰,害父杀兄尤不自修,这个狼心狗肺的贼子!实堪痛恨!”

海天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瞧,洒然一笑:“就爱瞧你生气模样,像极了三妹,好看!”

察丝娜脸色一白,扭过头去并不接口。海天这才惊觉失言,去扳她肩头却被一拧挣开,不由歉然道:“好了,是朕的不是,你我一向恩爱,怎么犯起小性儿?叫人瞧着我们生分了似的。这不好,是吧梓童?”

察丝娜回头深看他一眼,幽幽叹了口气:“臣妾岂敢生陛下的气……只恨我晚生了三十载,自家命苦罢了,怨不得陛下。”她说着语气一变,脸上的幽怨一丝丝转为郑重:“只是军国大计事关社稷,望陛下莫以私情为羁!侄儿虽好,却是个祸胎,能利用时小心利用,该除去时,还是除去了为好!”

海天身为开国雄主,一代帝君,竟在察丝娜明亮清澈的眼眸前败下阵来,扭开脸道:“梓童莫疑,朕理会的。”

这话他自己听了都没底气,这场历时半年的叛乱中,他固然想要扑灭之,暂缓施为只为养祸自持以收权柄。可是,他骗不了自己,至始至终未尝没有一丝欣慰藏于心底——这个人,是大哥和三妹的儿子啊!想到这里,未免又带出几分“斯人已逝”的怅惘……

一时无话,帝后二人相依相偎及至五更天明,谁也没有再说话,谁也没有再入眠,只是默默地、静静地望着绚丽的帷幔出神,各人想着各人的心事。

次日早朝过后,海天再招左右相国、六部尚书,及在京的勋臣名将入宸极殿单议应对反狄联盟事宜。

由于联盟方根本就是故意泄露天机,因此鹰卫的情报极为详尽。七家势力,相约一家遭袭,余者同时响应,只这一条便是一道要人命的紧箍咒。

殿内群臣愁眉深锁,袖手缩脖站在那里,大气不敢喘。他们都很清楚,虽然七家势力有大有小,有强有弱,可是加起来兵过百万,地袤数千里,同时发动真叫天地变色,让人无论如何小觑不得。

“唯有分而治之!”海天开门见山提出宗旨,问道:“诸位爱卿有何高见?”

左相国察尔罕出班奏道:“陛下不必过虑,这七家势力,以察合津、大华余孽、逐寇楚逆这三家最为强大,三者之间利益纠葛颇多,新仇旧恨三天三夜说不完,彼此是万难同心的。但有变故,只怕转眼便会兵戎相见,纷争再起,余者附庸更不足虑。朝廷当在这三家之间施以分化离间之计,联盟自然土崩瓦解。”

他这番胸有成竹的话语安定了人心,不大的殿堂里响起了一片吁气声,不少人脸上都挂起了释怀的微笑。

这也正是海天想要的效果,笑道:“遇事不乱阵脚,洞察入微,从容应对,不愧是臣的股肱,好!”

察尔罕最近因为“胡汉一体”的国策与海天政见相左,君臣闹了生分,又与右相国黎昕照起了不小的冲突,彼此存了嫌隙。细细算来,他已好阵子没得皇帝夸赞,深恐有失圣心,如今得了这个“好”字,心中大为受用,激动得脸都红了,扯起老鸭嗓子颤抖道:“陛下谬赞!老臣何以敢当?圣君临朝,大狄如日中天,些许宵小之辈,妄图撼动天威,不过螂臂挡车尔!”

群臣纷纷附和,谄声如潮,海天微笑道:“好了好了,方略已定,这便成了一半儿嘛,剩下的只是何处入手,诸位卿家可有良谋图之?”

右相国黎昕照应声出列道:“臣有奏!”

第一百九十五章 【剑拔弩张】

右相国黎昕照应声出列道:“臣有奏!陛下,臣以为当从察合津入手,其本为鞑靼同胞,之所以叛族附逆,无非是得位不正,又逢新败,无力与叛逆周旋,又恐朝廷趁其新旧更替、主少国疑时强行吞并,这才行此下策,对叛逆是为缓兵之计,对朝廷则是羁縻之策,一石二鸟,以图自保……”

海天听了连连点头,忍不住赞道:“这话说得透彻!——不得不说,鄂尔兰这个小畜生,比他老爹手段高明!这番借力打力,将朕和刘枫都算计在内,明知其意却不能不屈从,他这是阳谋!乌良哈当年就不会这一手。”

“陛下所言极是!”黎昕照谦逊一礼又道:“故臣以为,陛下对察合津应广施怀柔之策,大张旗鼓明昭天下,承认他新汗的地位,并下旨龙军凉州、雍州收拢兵力,以安其心,再令荆州狼军陈兵巴郡、牂柯郡以助其力,这番布置,当可令其明了朝廷的心意,悬崖勒马,迷途知返。有此一着,华孽楚逆腹背受敌,再不敢妄动。”

群臣纷纷称善,海天也露出微笑,这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赞道:“此乃老成谋国之言。”

黎昕照又道:“只是此举首重诚意,诚意不足,实难取信于人,分化瓦解也就无从谈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