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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都让这位戎马半生的沙场宿将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李天磊可以肯定,刘枫是真心敬重自己,真心为远方的姐姐担忧,他眼里只有血脉亲情,没有嫡庶之分。就是这份心意,对无名无份连庶出都不如的刘彤来说,比什么都看重!同时,楚王会如何对待自己这位姐姐,更是无颜军三万将士是否归顺的唯一标准。

刘枫给出的答案,让李天磊满意,更让无颜军每一名将士满意。他此行的使命,完成了。

心怀大畅,这顿饭真是啖肉饮酒,放开了吃喝。左一杯右一杯灌酒,杯来口干,来者不拒,没人敬酒时他自己也会连干三杯。也亏得他酒量如海,席面上就属他饮酒最多,偏偏最清醒的还是他。

对面林子馨略陪数杯,不觉酡颜润颊,三分醉意更添娇艳。刘枫和穆文哥俩早已喝得眼饬耳热,舌头打结,可偏又絮絮叨叨说个不停,一来二去难免扯出当年的那件伤心事来。

李天磊是个面醉心不醉的主儿,听着听着全明白了。他面目粗野,恍若赳赳匹夫,其实内里却是个精明人,否则他也不会被刘彤派来干这份差事,那可是动脑子的活计。

明白了这场恩怨,李天磊不胜慨叹,暗呼造化弄人之余,又不免生了解怨之心。不成!外甥如此赤诚待我,我好歹为他去了这桩心病!

他耳听眼看,刘枫和穆文其实感情极好,又都是重情重义之人,即便阔别多年,彼此却从未忘记过对方,他娘的,都是顶天立地的好汉子,为了个女人反目为仇,太他娘的不值了!

他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会这么说,从穆文的斑驳两鬓他已看出苗头——这是个痴人呐!若是对他说什么“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之类的话,他当场就会翻脸。

于是,李天磊想了想,心中有了定计,装作大醉模样,一把揪住穆文衣领,骂道:“后生!我道你是条好汉,不想却是个孬种!——给爷闪一边儿去!”大手一甩,呼啦一下将他扔去了屋角,摔得四仰八叉,好生狼狈。

好端端的,谁料他说动手就动手,刘枫瞪大了眼,不知所措,林子馨和紫菀失声惊呼,吓得花容变色。

穆文急了眼,一个鲤鱼打挺跳将起来,“放屁!老子随父帅南征北战,一不要命,二不怕死,大小四十余战,哪次不是冲锋在前?几死几生,何时钻沙了?你凭什么说我是孬种?”边吼边扑上来反击。

李天磊面带冷笑,瞅准他来势,单掌一抓捏住他拳头,另一只手往他手肘上轻轻一推,登时反拿住了关节,咚的一声将他按在桌上,脸就扣在一盘红焖熊掌上,活像被熊抽了一巴掌似地,满面汤汁,挣扎不起。

刘枫大感惊异,李天磊这招抓腕擒拿简单至极,可也干净利落至极,眨眨眼的功夫,一个照面制住了穆文,这是什么实力?穆文可不是庸手,从前便有功夫底子,后来跟着孟大牛学艺经年,自身又惯战沙场,身经百战,青州熊军的渤海督帅被他三合斩于马下,在李天磊手下竟走不过一招半式?

李天磊自己心里清楚,穆文的本领不如他是事实,可差距也绝没有那么大,谁让穆文真醉遇上他个假醉?又被激得含怒出手,失了进退,这才一招失了风。二人真要公平放对,自己要胜出也是百招之后的事儿了。

穆文被他反手按在桌上起身不得,又羞又怒,虎吼连连。

刘枫慌忙劝道:“舅舅你喝醉了!都是自己人,千万别伤了和气!——紫菀别愣着,快去拿醒酒汤来!”

李天磊仰天打个哈哈,“好外甥儿莫管,今儿老子偏要教训这忘恩负义的小兔崽子!——不服气是吧?好!你听着!当年你婆娘被鞑子抓了,就凭你救得回来?——你摇头,好,算你有几分自知之明!——我再问你,明知救不回来,去了也是送死,你还会不会去救?”

穆文浑身乱挣,大叫:“废话!当然要去!死也要救!”

“好!这还像个爷们!”李天磊声音放沉,森森说道:“你确实去了,却活着回来,知道这啥意思么?——你欠了我家外甥一条命!你认不认?”

穆文登时语塞,冒出一身冷汗,酒倒醒了三分。刘枫和林子馨也琢磨出味儿来——舅舅是在帮大忙呢!

“我……认!”穆文从牙缝里挤出这俩字。

李天磊不容他思考,紧接着喝道:“认就好!欠人性命便是受了天大的恩惠,这是头一条;咱顺着往下说,我家外甥欠你的还是怎么的?非得陪着你出生入死杀人救人?到底是你婆娘还是她婆娘?受人援手,又是一恩,你认不认?”

“……认”穆文已渐渐停止了挣扎,脸上酒气全消,青白的可怕。

“说句不中听的话,就算没救出人来,就冲我家外甥出了手,你也得磕头拜把子,从此两肋插刀二话没有,你倒好,人救出来了,你不记他好,反怪他没除根?告诉你,往大里说,你婆娘死,那是她没福分,往小里看,她就死在你面前,你他娘的自个儿护不住反倒怪别人?”这番话李天磊说的又快又急,穆文只听得浑身发抖,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