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如松抹一把眼泪哀声道:“九哥,你为何不死?”
郭如山闻言如遭雷击,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郭如松,脸上的肌肉不住的颤抖,最后强自镇定一下,惨笑道:“死起来不容易,太痛苦!”
“你若不死,郭氏一族不得平安!”
郭如山的眼泪一下子就从眼眶里大颗大颗的奔涌出来,他真的很想马上死掉,很想死,可是一想到地牢里的那张人皮,浑身就一片冰凉,他如今四肢俱废,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郭如松慢慢的站了起来,痛苦地对郭如山道:“既然你不愿意死,那就让我们替你去死吧。”
说完话之后竟然不再看郭如山一眼,挺直身子对云峥道:“既然云将军不愿意接受我家将军的好意,我们就战场上见吧,刚才许诺的条件,是我郭家所能做到的极限。”
云峥笑道:“本该如此,军人说到底还是要兵戎相见的,三十余万辽人还填不满雁门关外的古道。转告郭将军,千万莫要手软,云某在雁门关恭候他的大驾。
来人,送辽使出雁门关!”
云峥淡淡的说完这些话就转去后堂,今天想要的东西自己都已经得到了,他也不再有兴趣和郭恒川的使者谈话了。
郭恒川在自己儿子的事情上,非常的坚决,他不惜以自己的儿子的性命去换取自己在辽国的声望和地位,所以,也就没有什么好谈的了,如今只能期待萧火儿能下手对付郭恒川,只能期望辽国军队内讧,即便是不能内讧,也必然会让京城军和辽人产生极大地隔膜才好。
战争是一个烧红的铁块只有一锤锤的砸下去,才能让铁的杂质随着火星飞走,只要开始打仗,京城军和辽军的矛盾就会被千百倍的放大,到了那个时候,事情就再也不会受郭恒川和萧火儿的控制了。
等待了这么多天,战争的序幕终于要拉开了,引诱辽人进攻雁门关一直都是云峥想做的事情,如果不能在攻城战中消耗掉辽人的兵力,在旷野上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击败三十几万辽军。
郭如松既然已经进了雁门关,想要离开怎么可能,虽说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可是云峥从来都没有把京城军当成敌人,他们不过是一群叛徒而已,这些年打草谷最积极的就是他们,从雁门关一直到泥古寨在这数千里的边境线上,那些受到辽人统治的汉人早就忘记了自己和边境这边的宋人是同种同源的兄弟,云峥不知道那些人在抡起刀子砍向大宋边民的时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
既然是处罚叛徒,自然要让他把教训深深地记在骨子里,否则下一次异族来侵犯的时候,他们依旧会成为最凶恶的马前卒。
郭恒川之流对辽国越是忠诚,对大宋和整个族群的伤害就越大,或许这些人非常符合那些士大夫的行为守则,但是在云峥这里行不通,你可以不反抗,可以不作为,无论如何你都不能拿起刀子来屠杀自己的族人,这是不可原谅的。
当他和李常坐在矮几后面品茶的时候,猴子来报,说郭如海杀了郭如松,当着城外辽人的面,郭如山也表达了自己不想回到辽人队伍里的意愿。
云峥漠然的听着,葛秋烟手里的蒲扇也没有丝毫的杂乱,她的心全部在面前的小火炉上,让她烦恼的是那些松果不够干,而不是什么什么人死了。
“郭如山求速死!”猴子不敢看家主的眼睛,因为家主眼睛里寒光似乎能刺透人的心肺。
“他不能死,打仗的时候他还有用处,传令下去,全军备战吧,郭恒川这头老狼,无论如何也该发狂了,命岢岚军,火山军分别驰援偏关和宁武关,雁门关啊,开始死战吧!”
李常放下手里的茶杯感慨一声道:“郭恒川此人老夫都不知道如何评价,身为臣子他是合格的,身为父亲,他是无情的。”
云峥喝了一口热茶小声地说:“这个人他注重家族的传承了,他此生最大的愿望恐怕是待在神龛里变成灵位,接受后世子孙的膜拜……在他的眼里家远比国重要。
这种念头要不得啊,一旦有了这种念头,我们的族群就会分崩离析,我们可以保留自己的家,却不能助纣为虐啊,这是最起码的自觉。”
李常哈哈一笑道:“既然开战了,我们就不想这些事情了,还是老样子,你打仗我在后面组织供应,这一次我已经发动了代州所有的百姓来帮忙,无论如何郭如松有一句话说得没错,我们的兵力严重不足,所有的兵都给你,我带着衙役捕快就好,保证不拖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