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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再跟我说什么镇之以静,当年你们就叫我镇之以静,我舍了一个妻舅,前些年你们又让我镇之以静,又舍了两个娘舅,如今你们还想怎么的?情势你们都已经看到了,满朝上下的官儿们都看着我这里呢,还要镇之以静?亏你们说的出口,你们是没有办法,还是不愿意说出来?”

李玄持的目光从厅中众人脸上一个个的扫过去,锐利的让人不敢逼视,就连声音也充满了压迫性,他这话说的很重,所有人不由自主的都低下了头去。

良久之后,还是坐的离他最近的徐先生缓缓开了口,“殿下请息雷霆,我看今天大家也累了,心里都难免烦乱,大家回去好好想想,殿下从不曾亏待过诸位先生,这个时候正是需要大家协力扶助的时候,有什么好的章程明日再说,今日就议到这里吧……”

这话也就他这个太子的心腹谋士敢说出口来,太子嘴唇嚅动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什么来,最后有些疲倦的挥了挥手,众人心中都是一松,纷纷起身告退了出去。

直到厅中只剩下了两人,李玄持才抚着额头懒懒的靠在了椅背上,出神的看着厅外的萧萧落木,过了一会,微微叹了口气道:“不瞒先生说,这太子的位置真不是好当的,记得当年小的时候,几个兄弟都还和睦,我还曾抱着六弟给他摘桃子呢,再看看如今,各个都好像仇人相仿,想起来……你说这个位置有什么好?一点不得自由的,还都闹得大家生份,烦恼也多……”

说到这里好像也醒悟了过来,自失的一笑,立即收拾起了感怀之心,不过心情却也好转了许多,笑着朝徐先生道:“先生可有以教我?”

徐先生微微一笑,自是不去提方才的话头,这些皇家子弟的心思哪里是旁人能够轻易猜得到的?

“殿下现在最烦恼的是什么?”

“先生考我?”李玄持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句。

“不敢,其实我觉得殿下将事情想的重了。”

“呃?这话怎么说?”

“李严禄此人贪恋财货,早晚要出事儿的,这是自作孽,不关旁人的事情,但殿下为难的地方我也清楚,不过是外面说李家是您的人,出了事情总不能不管之类的话儿了,但此事是圣上开的口,殿下也不好说什么,这便是殿下如今的难处了,不知我说的对不对?”

李玄持眼睛亮了起来直起身子,笑着道:“还是先生知我,既然如此,先生也不要绕那个弯了,赶紧说说我该如何?”

徐先生眼中的自得之色一闪而过,接着便恭谨的道:“殿下其实不必为难的,皇上那里之所以要拿李严禄开刀,也是他正逢其时罢了,羽林军卫的状况殿下比我要熟悉的,皇上早便有心整顿军伍,皇上即位以来,禁军军权已经慢慢收到了手里,如今该是整治京师诸军的时候了。

本来皇上若是春秋正盛,可以慢慢图之,不会遽然做出这等让朝野震动的事情来的,但圣上的身体……所以此事作的不免急切了些,也并不是朝着殿下您来的,所以大可不必过于担心。”

李玄持笑了笑,插了话头道:“这个我倒是不怎担心,也想的清楚,先生还是说说此事该如何处理才妥当吧,这两日我可是被人围着,全是到我这里来讨情儿的,让人头疼的也在这里。”

徐先生摇了摇头,“这事殿下难道还看不明白,皇上并无意将这些人怎么着,只是借个由头敲打一下罢了,以我猜想,此时头疼的不只殿下,便是景王那里也正烦着呢。”

说到这里,徐先生的脸上出现了几抹笑意,不过随即就收了起来,接着说道:“所以说这个事情好办的很,您只需光明正大的到景王那里走上一圈,也不用深说什么,更不用求情,只是微微提醒一下景王殿下,以景王殿下的聪明,估计就能领悟了皇上的意思。

如此一来,那些左卫的羽林将校得脱牢狱之灾时,他们的父祖亲朋还不都得承着您的情儿?

但您需紧记一点,可别提李严禄,这人救不得,但殿下也不能显得过于无情,这事估计最后还是得到皇上那里定夺的,到时您只需说上几句,圣上向来宽仁,再说李严禄也不过开了一个赌坊而已,性命当是无忧的了,这样殿下也算尽了人事,李家自也没什么话说。”

“好。”李玄持拍着椅子扶手道了一声,困扰他两日的烦恼就这样移下了身子,心中自然高兴,站起身来在地上来回走了两圈,才又说道:“先生果然大才,看的可要比玄持清楚多了。”

徐先生连忙起身,连道不敢当,不过颌下的胡须却颤动的厉害,可见心中也不平静的。

李玄持满意的回到书房,却叫人将自己的侍卫统领秦克简叫了来。

高大的身影推门而入,行礼完毕道:“殿下有何事吩咐?”

秦克简这人在某种程度上和赵石有些相似,这并不是说他们长的相像,虽然赵石已经颇为雄壮,但此人身子更是比他粗壮了一圈有余,但却并不显得臃肿,筋骨结实,走动时总让人总有种弹性的感觉,就好像一直正在警戒的豹子,整个人看上去都蕴满了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