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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奶奶的,洛阳孟白头的儿子,不会吧?洛阳一战,孟珙之名传于天下,对于河中秦军来说,孟珙的名字也已名闻遐迩了的,一战之下,打的大将军王佩差点全军覆没,再战洛阳,让近二十万大军无功而返,这样的敌手,世间又能有几个?

战报明发于河中秦军,后周大将孟珙的名字自然不会少了,但这个时候,孟珙已死的消息却还未曾传到河中,突然间冒出这么个人来,让小校有些惊疑不定了。

事情有点玄幻,周围的年轻人也感觉到了气氛怪异,渐渐安静了下来。

直过了半晌,小校才有些结巴地问道:“孟白……后周孟将军……的后人?孟青这名字倒也有些耳熟……嗯,怎么到了这里?”

“说来话长……”孟青笑了笑,有些苦涩,“还请军爷禀报上官。”

小校脸一红,这意思他听出来了,自己不够格嘛,也是,名将孟珙的儿子,若是没假的话,他这点身份,还真的不太够。

不过还是狐疑的打量着孟青,犹豫了半晌,招手将属下叫来,吩咐了两句,打发人一溜烟儿的去了,这才勉强笑笑,“这个……孟少将军请……”

既然已经表明了来历,孟青也就豁出去了,微微点头,随之而行,有许多话想问,但那小校这回却做了闭嘴葫芦,再不开口了,只是时不时的瞅过来,眼神中夹杂的除了好奇和疑惑之外,渐渐的却也多了几分敬畏。

经过校场的时候,却见辕门之前一阵吵嚷,一个虬髯汉子被捉住胳膊押了出来,那虬髯汉子挣扎着,大喊着冤枉什么的。

不过夹着他的军兵却冷笑,“冤枉什么?当老子们眼瞎?虎口有老茧,握刀把子磨出来的,指上老茧那是拉弓磨的,你说你是猎户,身上却还有不止一处刀伤,更有一处箭疮,却没一点野兽抓痕,说是猎户,谁信啊?”

“你也别急,你不是说你是闻喜人吗?咱们这里正好有几个闻喜的,认认就成……”

“八成是金人的细作,这一冬天已经抓了好几十了……”

见孟青注目,小校开口解释了一句,一旦打开话匣子,这位就有些关不住,显然城府并不是很深,“不是咱们太过仔细,是给金狗卖命的汉人太多,大将军有令,这样的人,见一个杀一个,这汉子啊……估摸着要掉脑袋了……”

孟青转目过来,问了一句,“细作难防,但……杀错了怎么办?”

小校嘿嘿一笑,年轻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些煞气,“咱们在国武监读书的时候,大将军就曾说过,读书人以言立命,咱们当兵的嘛,就是要提刀杀人,才能安身立足,杀错了不要紧,只要谨记自己杀了该杀之人,而不是存心滥杀屠戮无辜便是……”

简单一句话,杀气四溢,却又带着点难言的豪情,孟青随父亲征战多年,言传身教,学到的东西不可谓不多,但这等话还是头一次听闻,至于国武监什么的,反倒没觉又什么奇怪的,西秦羽林中郎将赵石赵柱国,随着西秦与后周互开边市,这个如同彗星般在西秦崛起的年轻大将军的所历所行,也就没多少秘密可言了。

国武监督学,掌猛虎武胜军什么的,后周官吏,茶余饭后谈论的都有,虽然不愿承认,但这位夹平蜀之功,而名扬天下的西秦大将,确实在功勋上比自己的父亲还要高上一筹,而其官位以及得君王宠信上,更非孟珙可比。

没有见到真人,孟青对于这个年纪比自己还小,却已功成名就,注定会名标青史的人物,也只有仰视的份儿,想在心中勾画个大概,最终也只能与自己父亲或者岳东雷的形象相仿,根本没法对其人有个太直接的认识。

听小校说到国武监,孟青心中一动,不由问道:“哦?小将军是赵大将军的学生?倒是有些失敬了。”

“什么军爷,孟少将军面前,怎么敢当?大帅的门生多了,咱们这等不成器的,都没脸提这个……嗯,都问一句,孟少将军不随孟将军驻守洛阳,跟咱们拼命,怎的来了河中?若是……别见怪啊,咱说话直,就是想说,若是冒充……现在说还来得及,咱就当什么都没见,什么都没听,揭过去算了,要是到了大营中,恐怕……”

存的显然是好意,透着一股秦川男儿特有的豪爽,孟青笑笑,不作声,小校不怒,反而心里安定了许多,多少有点谱了,若是冒充的,却让他给报上去,算不算是假报军情?猛虎武胜军到现在,死伤也有些人了,还没谁因为假报军情被砍了脑袋的,他可断然不想去触这个霉头。

……

“到如今,已征了近八万人,之前文通可没想到会这般轻易……”

厅堂之内,茶香袅袅,孙文通与南十八两人相对而坐说着话,语中满是唏嘘,两人虽看上去闲适了些,但只要细观,就能从两人脸上找到劳累的痕迹,眼圈都有些发黑,嘴唇颇有干裂,眼中略有血丝,孙文通更瘦的有些厉害,连一身军中司马的官服穿在身上,都有些轻飘飘的了,再看两人手上,都有些口子,那是给冻的。

一个冬天下来,两人几乎使出浑身解数,竭尽全力,不但使得大军粮草无忧,且还将大半个河中梳理了一番,没有官吏可用,手头没有银子,民夫征发也千难万难,大雪封途,道路不通,还要记着赈济百姓,大军一过,府县皆成不稳,还要安定民心,桩桩件件,都轻忽不得,赵石说的没错,压在两人肩头的胆子哪里是不轻,简直就是有如泰山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