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秦易眼睛里沁出泪花来。
这个时候,孙元才缓缓开口:“秦易将军,梁满仓。方才某已经问过冷英了,此事都是荆然一人所为,同别人也没有任何关系,甚至于冷英某也将他给放了。荆然已然阵亡,现在追究也没有意思,反伤了自家人的和气,强分出个彼此。此事就不追究了,将房可壮、李文明他们都放了。”
“将军英明,多谢将军。”
梁满仓:“可是……将军……这些人犯可都是带兵将领,在关键职位上,属下觉得还是再查清楚为好。”
孙元恼了,厉声喝斥道:“梁满仓,你侦缉厂的主要任务是刺探贼军和建奴的军情,可这几年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如今反将刀子对着自己人,某要你何用?”
梁满仓亢声道:“将军你别忘记了,我侦缉厂还有一个职责,那就是防止敌人细作潜伏进我军中。”
“防止防止,你都防止得要杀我麾下大将军了,滚!”孙远越看他越不顺眼,大怒之下,将案上的砚台扔了过去,打得梁满仓浑身墨迹。
梁满仓直着脖子:“职责所在,不得不尔,将军何不用刀?”
“滚,来人,将他给我……叉出去!以后,若叫某知道你再无故抓我大将,某手头钢刀定不轻饶!”
“不用别人,我来!”秦易欢呼一声,一把将梁满仓提起,轰出节帐。大越是太高兴的缘故,他的热泪顺着脸庞滚滚而下。
赶走梁满仓之后,孙元对黄佑道:“你亲自去办此事,将李文明和房可壮他们接出来,送回部队去。他们这次受了莫大委屈,你代表我去抚慰一下。”
“是,将军。”
等黄佑出去,孙元还是被梁满仓刚才的狂悖气得心口发闷。这厮他妈的就是个王明、博古,干其他事不成,祸害自己人倒是得心应手。
孙元心中也是后悔当初设了这个侦缉厂,他一直都想建立自己的情报系统,刚开始,这事归陈铁山管的。只不过,如此一来陈铁山的权力未免也太大了些。所以,他就将特务机关交给了梁满仓。
看样子,这个部门不裁撤掉是不成的了,民愤实在太大了。
大约是看出孙元的心思,旁边的傅山突然一笑,低声道:“其实,这个侦缉厂还是应该保留的,梁满仓招人恨不好吗?”
“青主你说什么话?”孙元大为不悦。
傅山:“打不恰当的比方,如今的侦缉厂就是我朝已经被裁撤的厂卫机构。那梁满仓在我扬州镇扮演的角色就像是东厂总督,他被人恨不正常吗?将军你想,如果东厂和内阁辅臣六部尚书其乐融融,只怕天子就要哭了。”
“你……”
傅山反而笑起来:“将军现在领一个军镇,开牙建府,事务繁多,已经不比当初了。手下的各色官吏也多,其中未必没人坏有二心。好,就算所有人都对将军你中心耿耿吧,可很多人如今都是手握大权,有的人每年过手的银子好几十万两,如果没有有效的制约的监督,那就是害了他们。其实,有梁满仓这个所谓的坏人小人在,对大家也是一件好事。将军设侦缉厂,监督众将众官,其实也是对他们的爱护。”
说到这里,傅山来了兴致:“治理扬州镇就如同治理一个小国,单靠人治,或者单纯地相信大家的品德那是不现实,也是荒谬的。我大明崇祯朝自从裁撤厂卫之后,官员失去了有效的制衡和监督,国家成什么样子难道将军还看不明白。”
孙元听得有些意动:“想不到青主你推崇的却是法家的那一套。”
傅山又笑起来:“将军,如此乱世,不行严刑峻法不成啊。我扬州镇十多万军民,不可能人人都是君子,有的时候还得活用小人啊。”
孙元一阵无语:“这个梁满仓实在可恶,摆这么大摊子。”
傅山:“梁满仓若是闹出乱子,大不了严惩就是了。如此,将士们要怨也只能怨梁满仓,对将军却只有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