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再无闲话,第二天天没亮,王平安便起了床,梳洗之后,破天荒地喝了碗参汤,补补气力,这才换上朝服,赶去承天门,等着进宫参加大朝会。
他赶到宫门口时,天色将亮未亮,而宫外早就聚集了不少朝臣,等着上朝。大臣们见王平安到来,纷纷上前说话,和他套近乎。
王平安应付一阵,见人群中没有长孙无忌等人,心中纳闷儿,长孙无忌向来对上朝最有兴趣,怎么今天反倒来得晚了?
正纳闷儿时,有一大臣过来,打招呼道:“王相,看你眼圈有些许青黑,莫不是昨晚没有睡好?”
王平安闻声看去,见是一位五十多岁,快六十的大臣,身穿四品官服,腰中佩戴着金鱼袋。这人以前没见过,但看这人的打扮,他就猜出应该是一位特进大臣,官阶不高,却有很高的爵位,一般来讲,这种官员大多数都是在大朝会中打酱油的,啥事不管,只听不说,拿着朝廷的俸禄养老。
王平安笑道:“是啊,这几天事忙,睡得不好。咱们有些日子不见了,您家中一向可好?”
这老大臣很是知趣,察言观色,便知王平安不知自己是谁,等着自己先做自我介绍呢。他点头道:“还好,承王相问候,老夫家中诸事还算顺利,只是夫人不能常见皇后,所以特别想念。今天还和老夫说要进宫看望皇后呢,叙叙母女之情。”
王平安轻轻哦了声,原来是皇帝的老丈人王仁祐啊!听说这王仁祐出身祁县王氏,是大唐位居第一等的士族豪门,家族根深叶茂,势力庞大,只是以前他俩并没有见过。
王平安笑道:“王老大人,本相有段时间不在长安了,总是来去匆匆,一直没有去府上拜望你,你可莫要见怪啊!”
王仁祐很是雍容,虽然上了年纪,可保养得非常好,尤其是胡子更是修整得漂亮,很有点美髯公的样子。他手抚长须,道:“王相客气了,老夫一直在陈州做刺史,只是皇上登基后才被召回长安,现在只是做了个散官,尚未实授,还在等消息呢!”
王平安点了点头,很关心地道:“王老大人乃是国丈,要想实授那还不简单么,你要是有意,不如来我门下省如何?”
王仁祐忙道:“那可多谢王相了,只不过老夫只是对水利等事感兴趣,对于审核时政并无所长,去门下省不合适的。”
他说话并没有太多的虚套,就算是拒绝的话,也说得很直接,但表情真诚,一点没有落人面子的意味。
王平安笑了笑,道:“如果王老大人想去哪部,只要提前和本相打个招呼,本相定去尚书省为你说项,保你满意。只不过王老大人可是国丈,怕也是用不着我什么的。”
王仁祐忙道:“王相说笑了,老夫用得着你的地方多着呢,最近就有一事,想要劳烦王相。”他向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又道:“这里说话不方便,待到散朝之后,老夫请王相过府一叙,王相可抽得出时间来吗?我家夫人烧得一手好菜,时常念叨着,想请请王相呢,王相可得给个面子啊!”
“哎哟,瞧你说的,这不是打我脸呢嘛!王老大人和夫人赏饭,小侄还能不巴巴的赶过去么。就这么说定了,散朝之后,小侄便随你走。”王平安立改称呼,由本相改称小侄了。
可他嘴上说得甜蜜,心中却是哆嗦,这是有事要求我啊,要是所料不错,定和后宫有关。皇帝的老丈人请客,老丈母娘亲自下厨,估计那事小不了,只盼着别和武媚娘有关就成!
两人把话说完,这时承天门也开了,大臣们鱼贯而入。王平安落在众人之后,走得比较慢,忽听后面有人叫他,回头一看,却是长孙无忌他们。
几位宰相来得时间刚刚好,刚下马车,宫门便开,他们走过来时,别的大臣已往里走了,来不及和他们打招呼。
王平安连忙转身过去,先挨个问好之后,这才道:“舅父大人,各位叔叔伯伯,怎地今天来得晚了?”
长孙无忌笑道:“哪有晚,这不就是刚刚好么。”
马周却道:“来得早有什么好处,还不得被一群人围住,问东问西的。”
而褚遂良则道:“今天要议营州之事,皇上要点将派军,这可是大大的肥差,无数人盯着呢,咱们要是先到,不得被马屁熏死。谁求咱们办事,都不好拒绝,所以干脆来晚点,免得听他们啰嗦。”
王平安干笑两声,看了眼马周。马周正巧也在盯着他,见他看过来,说道:“你推举薛仁贵当副将,到底收了他多少的礼物?真是没想到,薛仁贵一向耿直,却也学会走门路了,还走的是你的门路。”
王平安装出一副吃惊的表情,道:“走门路是要收礼的吗?呀,这可是让他捡了个便宜,我不知规矩,他来走我的门路,两手空空,我竟然也没要。亏了,亏了,下次可得先收钱,后办事了!”
众宰相哈哈大笑起来,一起进了皇宫的正殿,按品阶站好,等待皇帝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