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陆明燕只是冷哼一声,看来对她这番话尚算满意。

尤其是殷正君,更是带着笑朝阮萱点了点头。

至于陆锦行本人,阮萱虽瞥见他脊背微颤,指尖不安地搓揉,这一次却没有主动去安慰。

对于殷正君来说,今日目的已成,这会儿便有心情想起他的女儿,陆家大小姐陆锦绣。

他挑起秀眉,朝身旁的小厮道:“竹秀,去把大小姐和二少爷叫来,也让他们见见三少家的妻主,一家人吃个饭,熟络熟络。”

竹秀听命前去,然而片刻时间便匆匆而回,满脸焦急,他的身旁还跟着一个锦衣华服的小公子。

那公子约莫十七八岁,粉白玉雕的一张脸,长得是俏生生水灵灵,如芙蓉出水般昳丽卓然。

两人前来,小公子似乎嫌竹秀走得太慢挡了他的道,还推了人一把,未入厅堂便大嚷道:“娘,阿爹,姐姐跑了!”

一开口,方才那种芙蓉丽水般的气质顷刻荡然无存,只余聒噪。

这人便是陆锦然,陆家二少爷,陆锦绣同母同父的亲弟弟。

“什么!”闻言殷正君惊诧起身,方才雍然娴雅之态已无,稳了稳神色,才狠狠瞪了眼陆锦然。

“大喊大叫成何体统!”

陆锦然才知自己似乎闯了祸,赶忙捂着嘴,怯怯地缩着脖颈。

“妻主,这……”殷正君亦是难堪,作出一副委屈无奈的忧心模样。

儿女皆不让人省心,陆明燕这边早已不耐烦,甩开殷正君的手:“哼,都你是惯出来的好女儿!”

说罢,拂袖而去。

殷正君也是一肚子火气,眼下女儿离家出走才是他的心头大事,懒得去管其余人,拽着陆锦然就往外走,看样子是要去寻女儿。

至于堂内的其余人,主要是指阮萱和她那从头至尾没说过话的夫君。

阮萱猜想,陆锦绣这会儿应该早就出了上京城,找是不可能找回来的了,不过这事能够让陆府忙活一阵子,她也能得些自在。

她可不想整日与陆家人假模假样装和气,忒累人。

“思木,你扶公子回颐景苑。”

阮萱作好吩咐,想了想还是朝仿佛玉雕的陆锦行说:“我回去看看我爹,嗯……晚膳的时候回来。”

原本她想说,等我一起用膳之类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下肚子,陆锦行应该不想和她一起吃饭吧。

虽说阮萱谈不上喜欢陆锦行,但想到自家夫君心里有别人,难免不快。

而且这人还倔,一个字,愁!

阮萱这边找到昨日送亲的婆子,一番打听,总算到了自家门口。

眼前朱门紧闭,从门前看宅子并不小,这么看来,原身家也不算穷苦人家。

后又得知原身的娘五年前病故,她爹大手大脚花惯了钱,渐渐就把家里的钱花没了,最后落到要把女儿入赘别家的地步。

阮萱知晓其中原委的时候,亦是无言以对。眼下这会儿拍了许久大门,一直无人开门,对她爹不靠谱的印象更深了许多。

“爹,你在家吗?”阮萱扯着嗓子喊了两声。

许是这声终于惊动了对面的人家,走出一个中年男子。

这人一见阮萱便说:“诶,巧了,我正准备晚些时候去陆府寻你,你爹今早说他要出远门,托我把……等会,我这就去取来。”

阮萱满头雾水,没多时,男子抱来个红木盒子递给她:“他也没说里面是什么东西,不过我看他的样子好像有急事,火急火燎,跟逃难似的。”

红木盒子外扣有一把小锁,阮萱抱着盒子:“这……钥匙?”

男子摇摇头,随即想到什么眼睛一亮:“对了,你爹还说让你不要想他。”

阮萱:“……”

罢了,阮萱朝男子道了谢。

两家街坊邻居多年,男子亦是看着阮萱长大的,斟酌会儿,问道:“小萱儿,你在那陆府过得怎样?可别让人欺负了去。”

闻言阮萱脑中立即浮现那位白绸覆眼的冰雕美人,当即笑道:“没呢,过得嘛……还不错。”

说罢,挂着笑意离去。

男子望着阮萱缓缓离开的背影,半晌才惊觉,怎地一日不见,这孩子好似变了个人,不仅不见往日阴郁丧气,还开朗礼貌许多。

敢情入赘后日子过得太好?入赘还能令人神清气爽,着实费解。

阮萱紧赶慢赶,回府时已过了晚膳,黄昏渐褪,烛灯初明。

一见她回来,思木赶紧对她说:“少夫人,三少爷……请安回来后便一直坐在窗前发愣,不吃不喝,半句话也不说,奴才叫他也不理。”

阮萱瞥了眼窗棂后孤寂的身影,点点头:“恩,知道了,退下吧。”

思木正准备离开,阮萱忽又叫住他:“去厨房端碗白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