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遇他……”白子微欲言又止。
江妈妈怜爱地摸摸白子微头发,握着他的手温柔说,“辛苦你了微微,我都听小影说了。”
“但那父子俩都是倔性子,旁人根本插不进手。”
她叹了口气,神情中是无奈的痛苦。
这通话,无非是让白子微别管了,劝他离开。
白子微丝毫没有动摇,执拗追问:“阿姨,您能告诉我原因吗?我真的想帮帮阿遇。”
江妈妈目光柔软而复杂,摸摸白子微的头发,“……好孩子,你帮不上忙的。”
“哥……”
嘶哑微弱的烟嗓忽然响起,白子微浑身一震,抬头看向灯火通明的小门厅。
多日未见的少年自电梯走出,平日高大挺拔的躯体有些佝偻,疲惫而缓慢地一瘸一拐走来。
“阿遇!”白子微连忙跑过去。
近了才看清,江遇脸颊红肿破皮,额角有细长血线淌下,青紫的嘴角也挂着血丝。
他垂下的眼眸暗淡无光,只在与白子微对视时,稍微恢复些神采。
白子微憋了许久的眼泪唰就下来了,心里酸软难受,“阿遇疼不疼?哥哥来晚了,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江遇不说话,安静给白子微擦眼泪,眼神宁静。
这副模样让白子微心中更堵。
“不等着我去电影院,来这儿干嘛?被雨淋得这么湿……”江遇哑声说,低沉的声调毫无起伏。
他垂着桃花眼,脱下自己的黑色t恤,竟然勉强勾起笑来,给白子微揉搓湿透的头发,“不擦干会头疼的,别感冒了……”
像被抽走魂一样。
“阿遇!”白子微忍不住大吼一声,眼泪汹涌滑落,“别逞强了好不好!在我面前有什么可装的啊!”
江遇手僵住,很快又恢复擦头发的动作,却渐渐迟滞缓慢。
白子微死命咬着发酸的后槽牙,也顾不得江遇母亲在场,一把抱住颓废落魄的江遇。
在谁都看不见的暗处,毫不客气地咬在臭弟弟胸口上,引得江遇一声闷哼。
这是他们两人独特的交流方式。
他们自己都不清楚,咬来咬去到底代表什么,但这个亲昵而隐秘的动作,却次次都能打通隔阂。
这次也是同样。
江遇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恍然回神一般。
他很快便紧紧回抱,弓腰垂首,深深埋在白子微颈窝。
“哥哥……哥……”江遇卸掉无用的盔甲,低声的呼唤急促而颤抖,渐渐有了鼻音,终于露出溃不成军的脆弱模样。
在难以启齿的疼痛茫然少年时光,攀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死也不放。
白子微沉默抚摸他短短的寸头,短短的发茬有些刺手,心里酸涩发疼。
没保护好他的阿遇,白子微好难受。
两人不知拥抱了多久,江遇的情绪才渐渐稳下,白子微轻抚他的脊背。
江妈妈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隐约的猜测成型,呆愣着不知作何反应,半晌后重重地叹出口气。
这声叹息像火,烫到了相拥的两个人。
白子微倏然惊醒,大脑混乱,心虚地推开江遇。
殊不知,这更证实了江妈妈的猜测。
“微微,没事。”江妈妈苦笑说,“我应该都猜到了……”
“阿姨……”白子微怯怯地叫,不知该说什么。
怪他情绪太激动,竟然在家长面前间接出柜……白子微愧疚地看向江遇。
江遇却眼神坦荡看着母亲,“妈,那我也不瞒你了。这不是我哥的错,是我把他带坏的,怎么处置都随你。”
“就算告诉老头子,我也不会改的,我这辈子就认我哥一个人了。”
江遇坚定说,不理白子微拼命使过来的眼色。
江妈妈看着两人,轻扯嘴角,疲惫双眼闪着零星泪花。
“挺好的……你俩互相陪着也挺好,阿遇也长大了。”
白子微勉强定下神,勉强朝江妈妈露出温和软绵的笑:“阿姨,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
江妈妈只是苦笑,眼神有些悲哀。
过了许久,她才重新开口。
“对不起啊微微……你是个好孩子,结果卷进了我家这档子烂事儿里。”
“但也多亏了你,谢谢你愿意真心对阿遇,阿姨很高兴。”
白子微不安地伸手,勾住了江遇的手指,很快被他大手捞起,紧紧交握。
江遇的手掌温热有力,给了白子微莫大的陪伴感。
白子微深呼一口气,接上江妈妈的话:“阿姨,您别这样说,阿遇是个单纯的好孩子,值得任何人真心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