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子刚刚开了个头,其实根本没什么进程可言,但刘承凛还是拿着仅有的线索有头有尾地做了简单的案情分析报告。
吴长海很满意自己这个有能力、做起事来一丝不苟的下属。
于是,初来时带着的那股电闪雷鸣的怒气也逐渐消弭,并重拾起被他放下的档案。
看到这一切的警队队员们,对刘承凛的敬意,又上一层巅峰。
刘承凛做的报告,孙覆洲是听一句漏一句,只顾着把黄小山的个人资料从头翻到尾又从尾翻到头,可惜实在乏善可陈。
他的父母常年在外打工,听闻儿子死讯后,正坐火车往回赶,除了家人以外,他的人际关系网又杂又乱,结过仇的可能比认识的都多,加上凶手费劲分尸,打的就是不让警方找到自己的主意。
看起来只能先调查死者的人际关系。
孙覆洲这么想着,自觉得是个十分稳妥的思路。
另一边,刘承凛面无表情地做完了汇报,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只见吴长海已经缓和了些表情,老神在在地坐在主位,两手在桌面上交握,会议室散发出一股难以言说的寂静。
吴长海的一双眼睛把每个人都看得透透的,直接点名:“孙覆洲,你有什么想法?”
孙覆洲吓得一个激灵,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报告吴局,我认为凶手分尸、抛尸的举动或许是为了掩饰自己,我们可以从他的两个徒弟身上下手,摸索他的人际关系,逐一排查。”
很正常的回答,就算他不说,按照常规步骤,接下来也是这么查。
吴长海却好像不太满意,又问:“关于那两个行李箱,你怎么看?”
孙覆洲摸不清吴局的心思,只能开始分析:“那两个行李箱表面有明显的使用痕迹,箱子的轮子里缠有头发,且多为浅棕色,红棕色,灰色等流行发色,加上第二个行李箱中的眼影碎片,使用者应该是年轻女性,杀人分尸,虽然两个女生也可以合作完成,但我更倾向于是凶手拿了她们的行李箱装尸体,并且行李箱的应该是经常使用,稍微问问就能打听出来,不符合凶手分尸的动机。”
吴长海一脸深沉地听完:“嗯,坐吧。”
孙覆洲沉下那颗悬在嗓子眼的心,四平八稳地坐了下来。
接下来的会议就是综合现有的线索,给案件的侦查工作定下一个大方向——调查死者生前的人际关系。
吴长海这回一露脸,每个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连孙覆洲都精神抖擞地开完了整个会议,只是走出会议室后,整个人看起来比平时更颓了。
刘承凛叫醒魂都快飘远了的孙覆洲:“周力和罗军,先见哪一个?”
孙覆洲啊了一声,才反应过来这俩是黄小山的徒弟:“……罗军吧,那个周力不还是个学生吗?学生干不来这事。”
“现在是过年,周力跟父母还在老家。”刘承凛说,“算了,就罗军吧,他跟黄小山在一个网吧工作。”
刘承凛的办事风格一向说一不二,刚做好打算就两人就坐上了车。
孙覆洲埋头系好安全带,一抬头,后视镜上挂着的合照引起了他的注意。
合照上是一家三口,女人温柔婉约,男人不苟言笑,都是平常男女的打扮,两人中间的小女孩机灵古怪,藕节一般的小胳膊抓着父母的衣服,笑得见牙不见眼。
孙覆洲点了点照片上小女孩的脑袋:“小晶已经两岁了吧?什么时候上幼儿园?”
刘承凛想起女儿,脸上不知不觉就挂上了微笑:“还早,她很聪明,不用那么早上学。”
孙覆洲笑呵呵地松开手:“不聪明也没事儿,她孙叔叔也能养她。”
刘承凛毫不留情:“滚,离我女儿远点。”
两人说笑间,车子已经拐进了一条单行道,两旁的楼房愈渐老旧,楼房之间的电线缠绕得像一张密不透风的渔网,街道上的早餐店前缀,都不约而同地带上了纸厂两个字——纸厂包子铺,纸厂面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