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养你们这些只会说三道四、明争暗斗的犲狼有什么用?爷就好心点,八大胡同和淮南的秦楼楚馆,你们就挑一个吧,爷明天就派人送你们过去!”
原本还在低泣的女子倏地抬起脸,不敢置信地看着男子冰冷无情的脸,蓦地煞白了美丽的脸,纤秾多姿的娇躯止不住颤抖。
门外的泰安泰宁也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真日真夜一脸快意,苏泰总管抚着额头,一副要昏倒的模样。八阿哥蹙起朗眉,满脸不赞同之色。
愚蠢的善良
“爷,不要啊!妾身知道错了!求您开恩……”
此起彼伏的莺莺啼哭再次充斥整个大厅,惹得十四阿哥一阵心烦,甚至有人扑过去扯住他的衣袍,满脸止不住的凄婉哀求。
“爷,您这样不公平,奴婢并没有做错什么……”
十四阿哥面露嫌恶,竟是毫不客气地一脚将之踹开,也不理她们是否有伤,看着她们的眼神就宛若一堆没有生命的东西一样。
“知道错了?哼!现在才知道错了有什么用?”双眼逐渐染上赤红,面露惨澹之色:“可是我又做错了什么?要让上天这样玩我?这世间本就有诸多不公平之事!若苍天真有眼,又岂会、又岂会……”
喉口紧抽,是说不出的痛。狠狠吸了口气,十四阿哥赤红着眼,俊脸也开始扭曲变形,狰狞可怖,蓦地扬声大叫:“来人啊!现在就将她们拖出去一人三十大板,明日辰时便谴出府!至于伊尔根觉罗?绮绿,便赐鸩酒,三日后举办葬礼,按贵族小姐之礼厚葬了吧!”
“十四弟!”
八阿哥脸色骤变,终于无法看着他胆大妄为下去,也不敢相信这是他所熟悉的那个十四阿哥,双眼赤红、满脸掩不住的血腥煞气。角落里的美丽女子抬起惨白的脸,明眸里情绪复杂,忍辱不堪。
他竟然……连一个妾的身份也不肯施舍给她吗?
“十四弟,你这样做,到底将浅颜置之何地?若她知晓这一切,会难过的!”
“姐姐?”空茫的眼不知望向何方,十四阿哥轻笑,轻轻地说道:“八哥,她不会知道的!因为她不守诺,所以我也不会让她知道!”
“你……十四弟,别这样!她们到底是那些大臣送进府的,也是你额娘一片心意,可不是闹着玩的!”八阿哥走到他身旁低声道,“十四弟,三年了,你也该清醒了!浅颜一向心善,最见不得人因她而受伤。你不要以她的名义伤害这些人,她们毕竟是无辜的!”顿了顿,他继续说道:“你这样做,只会污了浅颜的名声,更会让德娘娘开始对浅颜不谅解!”
十四阿哥抿紧嘴唇不语,呆呆地看着他。八阿哥趁机朝泰安他们打了个手势,让人将这干女子先斥退下去。大厅一个子空旷起来,安静得连呼吸声也不可闻。
良久,十四阿哥涩然长叹:“罢了!我可以饶了她们,但不会再让她们呆在府里。我和姐姐的家不需要第三者!”
不容辩驳的语气教八阿哥打消了最后的劝说,也有些心疼不舍地看着这个日渐削瘦苍白的弟弟,却不能为他做些什么,就连他自己有时也是如此的茫然。他很想使劲摇醒他,叫他不要再沉迷于不可能的未来,又忍不住同他一般在心里最深处卑微地相信奇迹会出现。
三年了,天南地北的找寻,所有的告示皆指向一个残忍的事实——那人若不是已经香消玉殒便是回到她心心念念的故乡,那是穷极他们一生也无法企及的地方。
受了那么重的伤,又是自断崖摔落,生还的希望渺茫得几乎为零,这个事实他们皆心知肚明。只有十四阿哥,抱着那千份之一的希望,固执地相信她仍活着,总有一天会回来的,回到他们两人的家。
可是“总有一天是多久”?十四阿哥可以等得到那个时候吗?
爱新觉罗?胤祯可以没有妻子,但康熙朝的十四阿哥却绝不能没有福晋啊!记得几个兄弟轮番劝说,要他接受皇上的再次的指婚,为十四阿哥府邸迎来一个女主人持家,却不料十四阿哥只是轻描淡写的几句话,翌日便在乾清宫前跪了三天三夜,终于请求得康熙收回成命。
“八哥,若是你,你会忍心让那样的她伤心难过吗?我做不到,连她一个受伤的眼神也无法忍受!无论是爱新觉罗?胤祯,还是康熙朝的十四阿哥的妻子福晋永远只有一人!”
那时,十四阿哥对他的劝说只是平静地回了这几句话,那双幽冥如晦的眼眸平静如死水,却又晶亮如明镜,一瞬间竟教他无所循形、狼狈不堪。
若是他、若是他……他又怎么会做出令那个温暖的女子伤心的事呢?连一丝丝的伤害都是不忍的!所以他明白十四阿哥想守护的那份心情——即便伤害自己也绝不允许他们之间插足入不相干的人,毁了他苦心经营的那份感情。
那样温暖到教人眷恋幸福的女子,又怎教人忍心伤害呢?
只是她出现得太晚,他的生命早已被一个似火明媚的女子占据,就此绝断了他所有的可能,让他只有守在原地、守着他的妻,不会伤害所有他重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