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得精致无瑕的面容流光溢彩,水晶般剔透的黑眸里慢慢盈满弥散不去的悲伤。
半晌,他低声道:“八哥,为什么一开始遇见她的人不是我呢?为什么她不在我身心最虔诚无瑕的时候出现呢?若我知道十九岁那年,她会那样出其不意出现在我的生命中,我必不会、必不会……可是,我现在最恨的是,那时为什么我不在场?为什么十四弟不救她?为什么她可以这么狠心地离别,直到再也见不到……”
八阿哥抿唇长长的喘息后,寂寂地说道:“她一定不是故意的!十四弟已经尽力了……”
“是啊,尽力了!”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抚弄着腰间玉块上的流苏,九阿哥低低地笑了:“十四弟执迷不悟,算是没救了!我爱新觉罗?胤禟的生命可是长得很,还有那么多美好的事等着爷去享受,岂会为了一个女人如此?八哥,弟弟不会同您争什么,等到您得愿所尝时,弟弟必会倾尽天下财力为您锦上添花!”
八阿哥面容微敛,温润如玉的瞳眼无喜无悲。
陌上杨花暖暖开
扬州母老虎
康熙五十一年,扬州。
烟雨纷飞瘦西湖,繁华十里扬州路。
温山水软的旖旎扬州,自古便是一座悠悠水乡孕育而成的江南水乡之城。
两堤花柳全依水,一路楼台直到山;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意境之美,可见一斑。
午时的扬州小院,临水而居的楼阁,杨柳依依,烟光雾影,到处是粼粼的波光潋滟,湖岸的树木翠色正浓,杨花柳絮,轻柔飘舞。
蓦地,古雅的乌色雕花门扉后的室内响起了一声“啪”的巨响,打破了绿柳悠悠、碧水盈盈的宁静。
一名穿着墨绿色金边正襟盘扣外衫、内露天青色衬衿,下穿同色罗裙的柔软女子倏地自软榻上站起,青葱如玉的纤纤玉手啪得桌面的茶几往上跳了跳,细致的娥眉倒竖,美丽的脸蛋被硬生生地扭成了青面獠牙的夜叉状。
“翠心,你再说一次——”
女子一字一句地问,磨牙霍霍的声音听得叫翠心的丫环有些后悔自己的多嘴。
“是、是的!不过,小姐,奴婢也只是听看门的下人说的,应该作不得准,您还是等姑爷回来了再作定夺吧!”翠心硬着头皮劝道,有些担心眼前主子的身子会吃不消,会气伤了自个。真希望主子火爆的脾气能改改。
“等?!等他带个女人回来向我耀武扬威再定夺吗?”女子愤然拒绝,边说着边挽起衣袖,“好你个宋飐,死性不改,若让老娘捉到,不休了你老娘就不叫白潋裳!”
“啊,小姐,您您您……”翠心一副快要昏倒的模样,颤巍巍地扑到她家火山爆发的母老虎面前,哀求道:“小姐,您千万别做傻事啊!自古以来有哪个良家女子会休夫的?何况姑爷并没有去喝花酒,只是陪京城来的客人去喝喝酒罢了!”
粗鲁地扯起丫环,那利索敏捷的动作,哪还有方才江南女子的柔软气韵?女子挑高了柳眉,疑声反问:“翠心,你丫的傻了不成?小姐我几时是良家女子来着?以前欺恶霸强、挑战山寨、杀流寇、占山为窝……的哪样事儿我们没干过?你现在才自称良家女子是不是太晚了?”
翠心愣了愣,恍然大悟的样子:“是哦,奴婢都忘了,原来我们还干过那种事哩!”
这回轮到美丽女子满脸黑线了。感情她自个曾做过什么坏事还会有选择性的遗忘?莫怪会突然自称起良家女子来。
翠心拍了拍脑袋,继续劝道:“可是,小姐,就算不是良家女子,也不能这样随意说休夫就休夫的吧?那姑爷多没面子?何况您肚子里还有个小小姐呢,姑爷是不会同意您休夫的啦!”
虽然才两个多月的身孕,但好歹也是个快要做母亲的人了,就不能收敛下脾气吗?
“是哦,那样阿飐确实没面子了点,可是……”女子拐进屏风后,东扯西拉地让翠心帮忙换了身轻便的衣裳,想起了丈夫此刻还身在某个花楼里快活,明眸顿时怒火滔滔,咬牙切齿道:“管他去死!哼,既然他敢瞒着老娘去喝花酒,老娘就带着肚子里的孩子去嫁给别的男人,让他戴绿帽子,更加没面子!”
说着,拎过墙头的乌色软鞭,一阵风似地刮了出去,那急风一样的身影,说她是一名孕妇,还真是奉承了她。
“翠心,给老娘我去打听清楚那家伙去了哪个花楼,然后来天边小栈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