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子旸把毛线帽向下拉一拉，唰地掀开车帘。漫天红紫一下子代替了灰暗，将他侧脸整个照亮，像那段往事，即将重现天日。

一条来自钟锦帆的新信息。

“聂子旸在普陀山机场买了去杭州的大巴车票。”

是否确认删除？确认/取消。

陈澍隔着人群望向那对一高一矮一少一老的组合。傅百城盯着飞机滑行的方向，黄厅长则在接听一个电话，只见两瓣嘴皮开合。

他按下确认键，心中疑窦渐渐升起。

不久前，傅百城前来求他放过黎珂时交给了他一份黄厅长的秘密方案，那老东西竟想从傅家口袋里掏钱跟他抢夺同一个靠山。傅百城终究还是年轻气盛，计输一筹，不愿别人花他的钱请客。殊不知有钱无权更应该夹着尾巴做人，权且忍过一时屈辱再说。

他多留了个心眼，特意当着钟锦帆的面提起傅百城私下交给他某些“好东西”，事后又故意将文件留在桌面上，假装叫钟锦帆返回去取。

果然不出他所料，钟锦帆也藏了些小心思。自从这家伙意识到傅百城同黄厅长并非铁板一块，就开始自发自觉针对姓傅的，远比查王秘书的去向利索许多。

对陈澍的怀疑，钟锦帆自然也觉察出几分。

“恐怕不过多久，陈校长怀疑的枪口就要指到我的头上了。”他在电话中说，“傅先生把一些对您不利的资料交给了陈校长，看来是想靠那些资料同陈校长握手言和。”

傻子都知道那两个人绝不可能握手言和。

他这话立刻把黄厅长逗得笑了两声：“小钟啊，你还跟我这样藏拙就太见外了。”

钟锦帆跟着他弯了弯嘴角：“既然他不仁在先，那我们是否也应该回以不义？您果然有先见之明，上回在检察院档案处找到的另一部分档案正好能够派上用场。”

“好。”对面忽一阵轰鸣，黄厅长含糊其辞道，“今晚我派人与你详谈，就这样，回见。”

通话突然被挂断。

钟锦帆：“……”

这老头可真健忘。刚刚才说过陈澍的疑心很快会转移到他身上，在这个档口私下会面可不是明智的决定。

他刚编辑完一段信息，一条具体时间和地点的短信就发送到私人号码上，餐厅名不在几个他们经常碰头的地点之列。

……也罢。他又把刚编辑好的信息一个个消除。

陈澍的反应应当没有这么快，谨慎起见，今晚当面提醒一下来人好了。

他这样想着，从提包里翻出一把钥匙，打开了办公桌右侧第三个抽屉的锁，从塞得满满当当的文件中间抽出一叠，快速塞回包中。

赴约之前，他还特意回头环顾了一番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