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肃静无声,仿佛连呼吸都停止了。良久,张大虎表情一垮,摇头道:“如今看来,确实只有这个办法了,还有半天一夜的时间,我们该做些什么?”
武破虏淡然说道:“第一,动员全体青壮民众,赦免劳改营除鞑子战俘外的其他囚犯,令其全部参加城防,此事由乔大人负责!”
乔方书起身应命。他继续说道:“第二,大开武库,所有参加过民兵训练的,全部分发甲胄兵器,但是最精良的装备一定要首先保障忠义营,其次是新兵营。此事由张大人负责。”张大虎点头称是。
他走到赵铁锤面前,问:“匠作营现存多少硫磺?”后者略一思索,答道:“十万斤左右。”武破虏点点头,“再加上所有的火药试制品,全部启封出库,听我调用!”
面对疑惑的目光,他淡然一笑,“一旦城破,玉石俱焚!”众人闻言顿时肃然起敬,便是原本疑其用心的人,此刻也已弃怨释怀。这个人,到底还是忠心主公的!
接着他又转向了铃儿,说道:“传信给周家船队,我们的行程要耽搁了。”
铃儿恨恨点头,一句话也不肯跟他说。忽然想起,他也没说要耽搁多久,撤退计划是否取消?切,拉到!无缘无故抓了程大哥,他要是脑袋不保,大不了一起死,这里的人,我管他死活?
“若梅,你从军略院甄选一批高年级学员,加上帅府三百龙牙亲兵,自成一队,届时担任预备队和督战队,直接听从我的调遣。”武破虏说着说着,回到了原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诸位还有什么疑问么?”
众人相顾大惊,就这么完啦?乔方书急急问道:“武参赞,清风寨赶来的民众呢,他们该怎么办?”
武破虏脸不变色心不跳地说道:“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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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下,铃儿气呼呼地闷头走路,她要赶去迎宾楼,那里有她周家设立的鸽站,她必须要警告自家小姐,这里已经没救了,你的乖丫头我,也没救了,赶紧的回去吧,咱姐妹俩下辈子见了。
小姑娘一头走,一头恨,什么狗屁参赞,整起人来倒是挺本事的,退敌之策就无能为力,一点法子都没了,就他方才那几条,便是我也想得出来,说不定还比他强呢!最可气的是,最后居然还设宴鼓劲,真是岂有此理!喝喝喝,都要死了还想着喝,刘枫怎么会重用这样的人呢?看来他也不过如此!
她撅着小嘴儿走了一阵,秀眉一拧使劲儿一脚,将一颗拦路的小石子远远踢飞。小明月也真是,还夫人呢,就会哭鼻子,真没用!要是换作了小姐……
这时,远处传来轰隆一声响,打断了铃儿的怨念。她扭头看去,见数百兵士正用数十条麻绳,拉倒了竹林里的一座高大石碑,她听小姐说起过,那是祭灵碑,红巾军的烈士墓碑。
边上铺着一长排圆木料,看这架势,似乎是想将石碑挪走。铃儿顺着方向望去,正是瀑布下的一汪小湖。她不由叹了口气,要将石碑沉湖?死都不愿敌人亵渎烈士的英灵么?唉!这些士兵都是好汉子,真是可惜了。
她忽然想起一事,如今大祸临头,我也活不了多久了,为什么一点儿都不害怕呢?因为有十多万人一起死?还是因为……能和他……死作一处?
想到这儿,她不禁心跳如鼓,脸上腾起两朵红来,心虚地四下张望,见周围空无一人,这才松了口气……真是要死了,都这时候了,还在胡思乱想……她忽然停下脚步,不对啊!死都要死了,又有什么想不得了?
她停步回身,双手叉腰,面向卧龙岗的一切,无声大喊:哼!铃儿偏要胡思乱想,铃儿就是喜欢程大哥了,愿意陪他一起死!怎么滴!?
正得意间,忽然有人轻佻地笑道:“呦儿!瞧那丫头,一个人挺来劲儿呐,想男人了吧……”
铃儿又羞又恼地回过头,小脸已涨红如血。角落里不知何时冒出两个粗布短衣的无赖汉,正一脸哂笑着向她指指点点。
铃儿恼羞成怒,踢开小脚直冲过去,“笑什么笑……”她说不下去了,因为两个汉子脸上的无赖神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冷漠,看她的目光就像看一件东西,而不是看人。
一股危险的感觉冲上心头:糟了!她惊觉不妙,转身就逃,可双方的距离已经太近了,近到对方大手一伸,直将她捂去半脸。不是吧!铃儿惊骇欲绝,魂飞天外,可又偏偏喊不出,叫不得,唯有瞪起一双惊恐的大眼睛,眼睁睁看着另一个人慢慢走近,双手一甩,抖出一只大麻袋来。